旗木朔茂独自走在回宅邸的路上,周围的指点和议论似乎已经无法再触动他分毫。
然而,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——正是那个他不惜放弃任务、从绝境中救回的同伴。
对方的脸上没有了获救时的感激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痛苦、愤怒和某种扭曲的正义感的复杂表情。
“朔茂大人!”
对方的声音不再仅仅是激动,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、近乎破音的质问,“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忍者!
但现在,我不得不怀疑了!”
朔茂沉默地停下脚步,如同一尊逐渐失去温度的雕像。
“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,您比我更清楚!
我做出那个决定——牺牲自己,确保您和情报能安全撤离,确保任务能够完成!
那是我作为一名木叶忍者的觉悟,是我的荣耀!
我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赴死的印诀!”
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,充满了激烈的情绪,“可您做了什么?!
您强行救了我!
您把我的觉悟、我的牺牲、我的忍道踩在脚下!
您让我成了一个……成了一个因为个人感情而致使任务失败的罪人的……陪葬品!”
“您以为您救的是谁?您救的不是一个同伴,您亲手扼杀了一个木叶忍者践行其信念的权利!”
他向前逼近一步,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,“您看看现在!
看看村子因为您的‘仁慈’可能面临的威胁!
您不觉得您的这份‘善良’,代价太过昂贵了吗?!
昂贵到需要用无数潜在的同村性命来支付?!”
这番话,如同最锋利的苦无,精准地、狠狠地刺入了旗木朔茂心中最柔软、也最坚定的地方。
他拯救了对方的生命,却在此刻被对方质疑玷污了其“忍道”
和“觉悟”
。
这种来自被拯救对象的背叛与指责,远比千万句陌生人的谩骂更具杀伤力。
朔茂的身体微微一顿,他没有反驳,也没有解释。
他看着对方因激动而扭曲的面孔,最终只是微微颔,用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语气说:“……是吗。
原来,你是这样想的。”
那人泄完这诛心之论,胸口剧烈起伏,最后用一种混合着失望、愤怒和鄙夷的眼神狠狠瞪了朔茂一眼,转身决绝地离去。
只剩下朔茂一个人站在原地,周围的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。
他一直秉持的“同伴至上”
的信念,在此刻出现了巨大的、难以弥合的裂痕。
他开始深深地、彻底地怀疑自己。
我……错了吗?
我救下的,难道不是一个渴望活下去的生命吗?
还是说,我真的……践踏了他的觉悟,侮辱了他的忍道?
我的选择,不仅给村子带来了威胁,还伤害了我想拯救的人?
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那座变得无比空旷冰冷的旗木宅邸的。
卡卡西似乎不在家,空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他走进书房,目光落在了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、如同老友般的查克拉短刀——“白牙”
之上。
他伸出手,缓缓地将短刀抽出刀鞘,冰冷的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寒的光泽,映照出他此刻空洞、死寂的眼眸。
指尖划过那曾斩断无数敌刃的锋刃,感受着那能轻易夺走生命的锐利。
脑海中,闪过火影大人沉默而复杂的眼神,闪过志村团藏那边必然的冷眼旁观,闪过村民们愤怒的指责,最后,定格在刚才那位同伴充满怨恨与不解的脸上。
一抹带着极致苦涩与嘲讽的明悟,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