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第一辆日军卡车碾上地雷时,刘志明正把最后一包TNT塞进炮膛,震天的爆炸声中,他看见那门德制重炮的炮管像麻花一样扭曲着飞上天空,砸毁了后面两门炮的炮架。
"过瘾!"老周边跑边回头开枪,子弹在追兵的钢盔上溅起火星。
刘志明最后一个撤离,临走前还往弹药堆扔了颗手雷,连环爆炸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,滚下山坡时,他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巨响,十二门重炮正在变成燃烧的废铁。
"副团长!这边!"小李在溪边接应他。刘志明吐出口中的泥沙,发现自己的绑腿已经烧焦,但奇迹般地没受重伤。
刘志明带着全员返回城南阵地,程墨白正在临时指挥所研究地图,抬头看见这个浑身焦黑的老部下,嘴角微微抽动:"搞定了?"
"连颗螺丝钉都没给鬼子留。"刘志明把半截炸弯的炮膛调节器扔在桌上,"可惜了那些德国货。。。"
程墨白突然笑了,从桌下摸出个酒壶扔给他:"喝口暖暖身子。"壶身上刻着"傅家桥留念",正是去年死守阵地时用过的那个。
城外传来日军愤怒的炮击声,但明显稀疏了许多,刘志明灌了口酒,辣得独眼流泪:"团座,接下来。。。"
"巷战。"程墨白整了整领章,三颗银星在晨光中闪烁着光芒,"让鬼子见识见识,什么叫真正的弹性防御。"
刘志明咧嘴一笑,缺牙的牙床露了出来:"得嘞!正好试试新到的美制冲锋枪。"
夜色降临时,一五六团的残部退到湘江边,程墨白望着溃散的友军,有的丢掉了步枪,有的背着抢来的包袱,更多人只是麻木地跟着人流移动,这不是撤退,这是一场溃败。
"团长!"刘志明指着江面,"工兵把浮桥给炸了!"
程墨白眯起眼睛,确实,最后一座浮桥正在燃烧,而江对岸,更多的国军部队正在仓皇逃离,他转身看向自己的队伍,八百多名士兵沉默地站着,虽然满身血污,但建制完整,枪械齐备。
"找渡船。"程墨白下令,"伤员优先。"
当最后一批士兵渡过湘江时,天已破晓,程墨白站在天心阁的废墟上,望着这座曾经誓死守卫的城市,城墙上的弹痕依旧,只是守军已经换了三茬。
"清点人数。"他对刘志明说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。
"阵亡一百二十七人,重伤六十三人。。。"刘志明念着数字,突然哽咽,"团长,我们到底在打什么仗?"
程墨白没有回答。他望向东方的天际线,那里,日军的观测气球正缓缓升起,像一只嘲弄的眼睛,城内某处传来教堂的钟声,今天是礼拜日。
6月20日拂晓,程墨白站在长沙城南的临时指挥所里,手中的师部命令已经被汗水浸透,电文上"与59师一七六团协同防守"的字样格外刺眼,而更刺眼的是桌上那份刚送到的战报,"一七六团团长屈化平昨夜失踪"。
"报告!"侦察兵小王满脸烟尘地冲进来,"一七六团阵地已经空了!我看见日军正在架设机枪!"
程墨白一拳砸在桌上,震翻了半杯冷茶,他想起昨天晚上的联席军事会议上,屈化平信誓旦旦的保证:"我团官兵誓与长沙共存亡!"那家伙胸前的勋章亮得晃眼,现在想来全是讽刺。
"团座!"刘志明拖着伤腿闯进来,独眼里冒着火,"刚抓到个一七六团的逃兵,说屈化平昨晚就换了便装,带着亲信往湘潭方向跑了!"
程墨白抓起望远镜冲到窗前,晨雾中,原本由一七六团防守的北门阵地上,太阳旗已经插上了城门楼更远处,一队被俘的国军正被日军押解着走下阵地,为首的军官没戴军帽,但程墨白还是一眼认出了那背影,是一七六团副团长李春鹏。
"妈的!"刘志明啐了一口,"李春鹏可是条汉子,就这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