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江支流的芦苇荡在暮色中沙沙作响,浑浊的污水没过了脚踝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程墨白按照惯例走在最前面,左手按在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,右手拨开足有两人高的芦苇,刘志明则落后半步,残缺的左手握着缴获的南部手枪,独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动静。
"再走三里就到友军防线了。"程墨白压低声音对后边人说着,他左耳的伤口又开始渗血,血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,他回头看了眼后方二十米处的队伍,沈书仪正搀扶着腿部受伤的报务员小赵,几个女兵互相搀扶着,每个人的军装都浸透了泥水。
刘志明突然停下脚步,残缺的左手猛地举起:"有动静!"
芦苇丛中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,程墨白瞬间拔枪准备击发,但已经晚了。
"哈哈,支那猪!"
日语的咒骂声从四面八方炸开,至少有二十名日军从芦苇中猛然窜出,三挺"歪把子"轻机枪的扫射封死了退路,程墨白眼睁睁看着后方的沈书仪和女兵们被他们按倒在地,日军士兵狞笑着上手撕开她们的军装。
"操你祖宗!"刘志明独眼充血,残缺的左手就要去摸手榴弹拉线。
"别动!"日军少佐一枪打在刘志明脚前,"再动就当场处决!"他们看见了程墨白的黄色呢子大衣,还以为程墨白是传说中的薛岳,试图抓活的。
程墨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透过芦苇的缝隙,他看见沈书仪被两个日军架着,修身军装领口被扯开,露出锁骨下那道熟悉的伤疤,她的嘴唇在轻轻蠕动,程墨白读懂了那个无声的"走"字。
日军少佐用枪托砸向沈书仪腹部:",八嘎,贱人闭嘴!"她弯下腰的瞬间,程墨白看见她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内衣,是一颗美制手雷,作为电讯军官,那是她从不离身的武器,不是为了防身,而是为了保护秘密不被泄露。
程墨白突然举枪射击,啪啪两枪击倒两名近在咫尺的日军士兵,不远处传来日军的淫笑声和女兵们的哭喊,每一声都像刀子剜在程墨白的心上。
“书仪,别怕,我来了。”程墨白像疯了一样的冲了回去,从地上捡起一把日军冲锋枪喷出的火舌吞噬了两个日军,但是芦苇丛后有更多的日军冲出来挡在他和沈书仪之间,沈书仪被几个日军按倒在地上,脸颊紧贴着潮湿的泥土,视线却死死盯着前方,不远处的程墨白已经浑身浴血,冲锋枪的子弹早已打光,此刻正挥舞着一柄卷刃的军刀,在日军包围中拼死冲杀。
"墨白!"她嘶喊出声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左肩中弹,踉跄了一步,又硬生生挺直了脊背,一刀劈开面前鬼子的喉咙,再回首一刀斩飞一个日军的兽头。
血,到处都是血,他的军装早已被弹片撕裂,右腿被机枪扫中,却仍不肯倒下,沈书仪看着他一次次冲向日军,像一头负伤的猛兽,明知必死,却仍要撕咬开敌人的咽喉。
"蠢货……"她眼眶发烫,泪水混着血水滑落,"你明明可以走的……"
日军少佐狞笑着举起手枪,瞄准了程墨白的后背,沈书仪瞳孔骤缩,她明白,没有时间了,她不能再等了,再等下去只会全都死在这里。
三个鬼子兵狞笑着撕扯她的军装,粗糙的手掌划过她锁骨下的旧伤疤,指甲里还嵌着前日屠杀平民留下的血垢。
"支那女军官!"为首的军曹用刺刀挑开她领口,露出和胸衣贴身藏着的子弹壳,那是程墨白刻着"平安"二字的信物,沈书仪突然剧烈挣扎,右腿伤口迸裂的鲜血溅在鬼子脸上。
"八嘎!"军曹的耳光打得她耳膜轰鸣,在眩晕的视野里,她看见百米外程墨白正在和日军做最后的厮杀,虽然精疲力尽,却依然不顾自己的安危,奋不顾身向着自己的方向冲锋。
冰凉的刺刀抵上她脖颈的瞬间,沈书仪突然笑了。她不顾身上游走的肮脏手掌,右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