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同里的血腥气,被凌晨四点的冷风一吹,便淡去了几分,只剩下一种洗刷不净的、浸入青石板缝隙的阴冷。
王大力提着两桶清水,沉默地泼洒在地面上。
水流过处,暗红色的污迹迅速化开,顺着地势汇入墙角的暗沟,最终消失不见。
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,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,仿佛他不是在清洗一处刚刚发生过屠杀的现场,而是在打理自家耕作多年的田地。
阿武的身影则如同一缕真正的青烟,在胡同两侧的屋檐与墙头间无声地起落。
他检查着每一处可能留下的痕迹,将一小片被砍刀削下的墙皮捻成粉末,又将一根遗落在瓦砾中的发丝收入怀中。
他做这一切时,神情专注得像一位正在进行精密修复的文物匠人。
几分钟后,这条刚刚吞噬了十几条性命的暗巷,除了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铁锈味,竟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与寻常。
仿佛方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厮杀,不过是一场被黑暗吞噬的噩梦。
院门内,江建国将最后一杯冷透的茶水倾倒在老槐树的根部。
“疯狗这条线,能咬死林晚晚吗?”
王大力走入院中,身上带着一股水汽与寒意,声音低沉如闷雷。
“不能。”
江建国回答得干脆利落,他转过身,昏黄的灯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,“一条疯狗的证词,还不足以将一个曾经站在那种高度的女人彻底钉死。她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,即便大部分已经枯萎,剩下的须根也足以让她找到脱罪的缝隙。”
王大力那张岩石般的脸上,浮现出一丝困惑。
江建国看穿了他的想法,淡淡一笑,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人性的凉意。
“我想要的,从来就不是用法律去审判她。”
他缓缓踱步到石桌旁,重新坐下,目光深邃地望着院门外那片被洗净的黑暗。
“我要的,是让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、神秘的幕后主使,变成一个被摆在台面上的、歇斯底里的杀人犯。我要让她所有的体面、所有的尊严、所有的神秘感,都在警方的通报和媒体的追逐中,被剥得一丝不挂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,在石桌上轻轻一点。
“疯狗是第一条鱼。他跳出来,会惊动水里其他更大、也更胆小的鱼。那些曾经依附于林晚晚,从她那里得到过好处,也为她办过脏事的人,在看到疯狗这条‘污点证人’之后,会怎么想?”
江建国抬起眼,看向王大力,眼神锐利如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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