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这片宏伟的死寂中失去了意义,沦为巨兽每一次呼吸之间那漫长而沉闷的间隔。
赵丰年像一粒被遗忘的尘埃,蛰伏于巨大的石笋阴影里,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。
他的目光,早已穿透了物理层面的阻碍,化作一柄无形的解剖刀,在那头沉睡的活体山脉身上,一寸一寸地、贪婪地游走、剖析。
这头巨兽的存在,本身就是对深渊混乱法则的一次公然嘲讽。
它太庞大了,庞大到足以无视绝大多数的威胁;它太古老了,古老到仿佛自这片地狱诞生之初便已存在。
它活着,却又像死了一样沉寂。
它更像是一个移动的、拥有生命的地质板块,是深渊生态系统里一个无法被常规逻辑所理解的、绝对的“事实资产”。
任何试图用“猎杀”这种原始方式来占有它的想法,都无异于螳臂当车。
拾荒者的账本里,对这种存在的记录只有两个字:绕行。
但在赵丰年那本刚刚建立、墨迹未干的新账目上,这两个字被划掉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冰冷、也更加疯狂的词汇。
杠杆。
他那台高速运转的血肉计算机,早已将一切变量输入其中。
直接攻击主体,成本无限大,收益无限趋近于零,这是一笔必将导致破产的愚蠢交易。
但是,如果将这头巨兽本身,视作一个稳定、可靠、无法被撼动的“信用主体”……
那么,依附于这个主体之上的任何微小资产,其价值都将被这巨大的信用无限放大。
他的视线,死死地锁定在那条岩石巨足的根部,锁定着那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体状菌类。
那就是他选定的,第一笔“金融衍生品”。
一个周密的、充满了病态理性的计划,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构建、推演、复盘,直至每一个细节都再无疏漏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将肺部那些因为兴奋而躁动的空气,连同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犹豫,一并压入腹腔。
然后,他动了。
他离开了石笋的阴影,像一道贴着地面滑行的蛇,没有激起一丝尘土,没有发出一毫厘声响。
他将自己全部的感知都沉浸在那片由无数信号构成的嘈杂海洋里,而他自己,则努力将自身的信号波动降至最低,伪装成一块正在缓慢滚动的、毫不起眼的石头。
每前进一米,来自巨兽的威压便呈几何级数增长。
地面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