舰桥之上,一片死寂。
那三份被冷酷逻辑包裹的方案,如同三颗悬停于“希声之巢”文明上空的、不同当量的中子星,静静地释放着足以扭曲一切的引力。
它们不摧毁物质,只抹杀灵魂。
赫克托静立于主屏幕前,仿佛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。
他的下属们则各司其职,控制台上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,却没有任何人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。
他们都在等待,等待一个古老文明为自己的存续,开出一个怎样的价码。
这并非一场谈判,而是一次验尸。
在病人死亡之前,提前解剖出他所有求生的可能,并将每一条路都标注上清晰的、令人绝望的代价。
在宇宙的另一端,那片由共鸣构筑的和谐国度,已经彻底沦为思想的战场。
“永恒和弦”那曾经浑然一体的意识海洋,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剧烈翻涌,分裂成了三个相互撕扯、彼此消耗的狂暴漩涡。
方案A,那道看似温和的“和谐壁垒”,吸引了所有最为古老、也最为保守的意志。
它们在恐惧中哀鸣,宁愿拥抱一场保留着最后尊严的缓慢死亡,也绝不愿让“不和谐”的剧毒玷污自身那纯粹了亿万年的存在本质。
对它们而言,一个不再和谐的“希声之巢”,即便能够存活,也已失去了存在的全部意义。
那不是生存,是比死亡更加彻底的背叛。
方案C,那个名为“永恒休止符”的极端赌局,则捕获了那些被绝望彻底击溃的意志。
它们已经丧失了抗争的勇气,只想逃避。
将整个文明归零,化作一片概念的真空,躲进一场不知能否醒来的沉睡。
这是一种极致的懦弱,一种将命运完全交托于概率的豪赌,赌赢了,苟延残喘,赌输了,便是永恒的虚无。
而方案B,那根名为“不谐之刺”的、最毒也最锋利的选项,则点燃了那些在恐惧中萌生出愤怒的、最为激进的旋律。
它们被“希望”所引诱,更被“坏账农夫”那场预告的死亡所激怒。
凭什么?
凭什么它们完美的乐章,要成为另一段噪音的食粮?
凭什么它们高贵的和谐,要被如此粗暴地清算?
愤怒压倒了恐惧。
为了活下去,它们愿意改变。
为了向那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