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继站内,时间仿佛被爆炸的余韵和骤然降临的死寂拉长了。
只有能量管道过载后不甘的嘶嘶声,以及两人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,在空旷而昏暗的空间里交错回响。
慕容晴扶着彦卿的手臂,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。
并非全然是脱力,更像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、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余震。
他身上那骤然爆又迅敛去的紫金色光芒,不再仅仅是力量,更像是一层剥落的伪装,露出了其下更加古老、更加复杂的本质。
“你想起了什么?”
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,那双因精神力透支而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,紧紧盯着彦卿,试图从他眼中读出那惊鸿一瞥的百年风霜。
彦卿缓缓抬起头,闸门外爆炸的火光在他紫色的瞳孔中投下明灭不定的倒影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先感受着意识深处那个冰冷而坚实的“概念锚点”
。
它像定海神针,将险些被“静滞力场”
副作用和真相冲击撕碎的自我认知牢牢稳固。
彦卿并没有见到那些所谓“被封存的、属于百年后的记忆”
,大概依旧被无形的枷锁禁锢,但其存在本身,已如背景辐射般改变了他对世界的感知。
“不是想起,”
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洞悉了某种残酷玩笑后的平静,“是……被告知。”
他简略地,用最精炼的语言,描述了那片纯白空间,那个更加沧桑强大的自己,以及那个足以将一切挣扎都染上荒谬色彩的真相——没有穿越,只有被策划的“削弱”
与“重启”
;
他不是偶然的闯入者,而是必然的归位者;他们所经历的一切痛苦与抉择,可能都只是一场为了寻找“变量”
而精心设计的轮回。
慕容晴听着,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,不是源于恐惧,而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。
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扶着彦卿的手,后退了半步,仿佛需要空间来消化这过于庞大的信息。
Ω印记在她手臂皮肤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像是某种共鸣,又像是警告。
“所以……我们从一开始,就活在……一个‘剧本’里?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难以置信,“你的失忆,我们的相遇,净子的‘帮助’,老烟斗的牺牲……甚至焚化工的追杀,都可能只是……推动剧情的一部分?”
“剧本?或许。”
彦卿的嘴角扯起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,他支撑着站起身,目光扫过中继站内部布满灰尘和油污的复杂设备,“但如果这是剧本,那编剧是我们自己——或者说,是那个选择了这条路的‘我’。
而观众……可能是那些定义‘规则’的存在,也可能是……更可怕的东西。”
他走到一个控制台前,手指拂过积尘,动作带着一种莫名的熟稔,仿佛曾经无数次重复过这个动作。
“那个‘我’提到一个‘更大的危机’,连焚化工背后的存在都未曾预料。
这才是他……我们,不惜自我削弱,重启轮回的原因。”
“是什么危机?”
慕容晴追问,她感到命运的丝线非但没有清晰,反而缠绕成了更加令人窒息的死结。
“不知道。
记忆被封存了,或者说,现在的我还无法承载。”
彦卿摇了摇头,眼神锐利起来,“但他说,我们是‘破局者’。”
他转向慕容晴,目光灼灼:“现在,不是沉溺于真相带来的荒谬感的时候。
力场失效,我们彻底暴露。
刚才的能量爆像在黑夜里点燃了篝火,追兵很快就会来,而且可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