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、交通费,一分都不报。我这学期有门课差点挂了,补考的时候手心直冒汗,真要是挂了,耽误了毕业,前面花的钱就全打水漂了。”
他说着往帆布包里塞书,动作顿了顿,又补充了句:“上周我媳妇给我算,这一年光往返的火车票就快三、四千了,还不算买资料、报辅导班的钱。我儿子说想要个乐高城堡,我都没敢答应,怕万一钱打了水漂,连给他买玩具的钱都挤不出来。”
那天他没多待,说还得赶回去给学生上晚自习,拎着帆布包匆匆走了。我站在书架前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,手里的书突然变得有点沉。
再后来见老郭,总觉得他又瘦了些。他很少再提读研的事,只是话少了,课间要么趴在桌上补觉,要么就抱着书啃,连以前最爱凑的院里聚餐都很少去了。有次院里聚餐,我给他打电话,他在那头喘着气说在图书馆赶论文,“不去了,你们吃吧”,语气里满是疲惫。
三年时间过得快,老郭终于获得了毕业证和学位证。我到他的教研室时,阳光正好照在红封面上,亮得晃眼。他看见我,咧开嘴笑了,眼角的纹堆在一起,却没了往日的疲惫,“过了!”
“恭喜啊。”我上去拍了拍他肩膀,才发现他肩膀窄了不少,西装挂在身上晃晃悠悠的。
“同喜同喜。”他把红本本往包里塞,动作小心得像捧着什么宝贝,“总算没白费。”
原以为他拿到学位能松口气,可没过多久,就听说他在课堂上差点晕倒。那天他给本科生上课,讲到一半突然扶着讲台往下滑,学生赶紧把他送到校医院,医生说是长期劳累加上营养不良,让他必须歇几天。
我去看他的时候,他正靠在病床上输液,脸色白得像张纸。他媳妇坐在旁边削苹果,眼圈红红的说:“医生说他血压低,胃也不好,都是熬出来的。这三年他就没在十二点前睡过,饭也瞎对付,有时候一天就吃两顿。”
老郭扯了扯嘴角,想笑没笑出来,“别听她瞎说,就是最近答辩忙,没休息好。”
真正把“代价”两个字摊开在眼前,是在学院组织的集体旅游时。那年我刚评上教授,名单公示那天,老郭特意来我办公室道贺,“该你的,你这几年发的论文和拿的项目,够硬气。”他说这话时,语气挺平和。
旅游住酒店,巧得很,我和老郭被分到一个房间。晚上洗完澡,他坐在床边脱袜子,我才看见他脚踝肿着,按一下就陷个坑。“这是咋了?”我问。
“老毛病了,久坐,血液循环不好。”他把袜子扔在一边,揉了揉脚踝,“读研那几年总在图书馆坐一天,后来就落下这毛病,阴天下雨就疼。”
他沉默了会儿,从包里摸出个药盒,倒出两粒白色药片,就着温水咽下去。他靠在床头,叹了口气,脸上是那种混着疲惫和释然的苦笑,“文凭是拿到了,可身体也造完了。”
“前阵子体检,医生说我有中度脂肪肝,颈椎也不好,还有慢性胃炎。”他掰着手指头数,像在说别人的事,“我媳妇总说我,为了张文凭把命搭进去,不值当。”
“那职称的事……”我没敢说下去。按他的资历,加上硕士学位,本该能评教授了。
“别提了。”他摆摆手,“这几年心思全在读研上,论文没发几篇,项目也没敢接,评职称的材料根本凑不够。今年怕是又没戏了。”他顿了顿,转头看我,“倒是你,没读研,一门心思搞学术,反倒先评上了。”我说:“我命好,赶上本科学历评教授的末班车了。”
窗外的月光照进来,落在他鬓角,我才发现他添了不少白头发,像是撒了把碎盐。房间里静得很,只有空调的嗡嗡声。我想起十年前,我们刚当教研室主任时,我们都以为,学历是钥匙,只要拿到手,就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