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9章 杉宝的梦(2 / 2)

,可是我们不能打扰她学习对不对?”

“对,”他点头,动作缓慢而用力,像把某个沉重的结论按进自己的胸腔,“我们不能打扰干妈妈。”

说完这句话,他忽然垂下头,额头抵住桌沿,发出极轻的一声响。那声音比呼吸还轻,却像枚钉子,把我钉在原地。我看见他后颈的绒毛被阳光照成金色,随着呼吸微微颤动,像一片被迫早熟的稻田,在不该起风的季节里悄悄倒伏。

我蹲在地上捡那口杉宝掉落的勺子,不锈钢碰到地砖,“当啷”一声脆响,像谁在遥远的雪地里开了一枪。枪声之后是更深的寂静,窗外零下二十度的风正把雪粒子甩到玻璃上,噼啪,噼啪,像无数细小的指甲在抓门。我捡起勺子,却迟迟没起身,膝盖压着地板的寒气一路爬上来,顺着骨头缝钻进后腰——那儿在去年的冬天受过风,如今成了故安留给我的气象站,只要变天它就酸疼,像替我预报她所在的远方。

我盯着地砖的接缝,黑灰色的水泥线笔直地切过整块厨房,像一张航班路线图。如果沿着这条线一直爬,能不能爬到戴高乐机场?爬到她宿舍窗台下那棵悬铃木?树肯定掉光了叶子,和家里后院的老榆树一样,枝丫举着雪,像举着一封封没贴邮票的信。我教过她怎么用灶糖熬浆糊贴春联,她总把“福”字贴歪,笑着让我别纠正,说歪一点才接得住福气。现在那歪福的边角应该早被巴黎的雨水泡烂了吧,就像我泡在这间厨房里的时间,软塌塌的,捞不起来。

我回到厨房,把杉宝用过的碗放进水池。水声哗哗,像东北凌晨四点没拧紧的龙头,冷得刺骨,却没人伸手去关。油渍在水面漂成一层极薄的膜,映出我的倒影,被热气一熏就碎,连五官都泡得发虚。

客厅没开灯,雪把外头的路灯光反射进来,落在瓷砖上,像被谁撒了一把粗盐。我光脚踩过去,脚底板瞬间冰凉,那凉顺着小腿往上爬,爬到胃,爬到胸口,最后停在喉咙口,化成一口没滋没味的白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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