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刚过,山里的冻土就渐渐松透了。
清晨的雾气裹着泥土的腥气,像薄纱似的飘在林家村的田埂上,沾在草叶上凝成细小的水珠。
林晓峰天还没亮就起了床,灶房里已经飘出玉米饼的香气。
娘早早起来烙了饼,还拌了碟咸菜,用粗布包仔细裹好,塞到他手里。
他揣着温热的布包,扛着家里传了两代的老木犁,往村东的大田走。
今天是春耕的第一天,全村人要一起把二十亩玉米地翻出来,播下今年的口粮和希望。
刚走到田埂,就看见林德生带着两个村民在丈量土地,手里的木尺在地上划出浅痕,嘴里还念叨着亩数。
刘麻子扛着磨得锃亮的锄头,正蹲在地上用脚反复蹭土。
土粒沾在裤脚上,他却毫不在意,嘴里嘟囔:
“这土还潮得很,得再晒两天才好翻,不然犁头一进去就陷,还得费劲儿拔。”
林青山则在旁边的石头上清点种子,把装着玉米种的粗布袋子按每亩两斤的量分开,摆得整整齐齐,袋子上还写着编号,生怕弄混。
“晓峰来了!俺们正商量着咋分工呢,就等你拿主意了。”
林德生看见林晓峰,赶紧放下手里的木尺,指尖在沾了土的尺面上擦了擦,
“这二十亩地,俺们按地块远近分了五组,每组四亩,你看咋安排人干活最合适?”
林晓峰放下犁,蹲下身抓了把土,手指轻轻搓了搓,土粒簌簌往下掉,带着湿润的凉意:
“刘叔说得对,潮土确实不好翻,硬耕容易伤犁。
咱们先把向阳的那十亩地翻了,背阴的地块再晒两天,等土气透了再耕。
俺带一组人用犁耕地,专门负责翻土;林青山哥带一组人跟着撒种子,趁土潮好发芽;
刘叔带一组人耙地,把翻起来的土坷垃打碎。
剩下的两组人,一组负责挑水浇地,一组负责捡地里的石头和草根,这样分工明确,互不耽误,效率能快不少。”
刘麻子一听,立马从地上站起来,拍了拍裤腿上的土,声音洪亮:
“行!就按你说的来!俺带俺家那口子和两个小子,再叫上西边的老赵家,保证把地耙得平平整整,连个指甲大的土坷垃都找不到!”
林青山也跟着点头,伸手拍了拍身边鼓囊囊的种子袋,语气笃定:
“俺这组人都是种了十几年庄稼的老手,撒种子保证均匀,每亩地不多不少,绝不浪费一粒种子!”
林德生笑着点头,往手心啐了口唾沫,搓了搓:
“就按晓峰说的办!大家都听晓峰安排,干活的时候有啥问题随时提,别自己憋着硬扛,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!”
村民们很快就按分组站好了队。
林晓峰扛着犁,走到自家老黄牛旁边——老黄牛是去年从镇上买回来的,毛色油亮,性子温顺。
他熟练地给牛套上犁具,手里牵着缰绳,慢慢走进向阳的地块。
老黄牛似乎也知道要干活了,“哞”地叫了一声,蹄子踩在软土上,留下深深的印子,印子里很快就积了点潮气。
林晓峰扶着犁把,往前轻轻一拉,犁尖稳稳插进土里,翻起一层带着潮气的黑土。
土里还藏着过冬的草籽和细小的虫蛹,被初升的阳光一照,泛着点点细碎的光。
“晓峰,你这犁使得可比俺年轻时还熟练!”
旁边的王大爷扛着锄头走过,看着翻得笔直均匀的土垄,忍不住停下脚步称赞,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,
“俺年轻的时候跟着生产队种地,最头疼的就是耕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