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5章 她不在的地方,才叫天下(2 / 3)

来客;更有儒生据此争辩“止观之道究竟属哪家学派”,吵得不可开交。

争论越烈,她的名字反而越淡。

人们不再追问她是何人,开始思索她留下了什么。

京畿蝗灾爆发那夜,暴雨倾盆。

御史台连夜上奏,怒斥乡民“擅自结社,抗赋不纳”。

萧玦看罢奏折,只命人备轿赴御园。

池中群鸭争食,扑翅啄斗,水花四溅。

他指着那一池混乱,问御史:“你看它们争食时乱作一团,可曾见哪一只独占水面?”

御史怔住。

“天下之势,如水流自然。堵不如疏,控不如引。”萧玦转身,拂袖下令,“凡民自合议而行者,皆准试行三载,报备备案即可。”

诏令下达当夜,白砚巡行至城郊。

田埂之上,火堆点点如星。

不是祭祀,不是祈福,而是依照《止观录·虫害篇》所载“火诱法”——夜间燃火,诱杀趋光成虫。

农夫们按田亩分组轮守,妇孺持竹竿拍打低飞蝗群,孩童敲锣惊扰巢穴。

远处山坡上,几个少年正围坐背诵口诀:

“察势,知其来路;顺势,断其粮道;制势,以火破群……”

声音稚嫩,却一字不差。

白砚蹲在田头,望着那跳跃的火焰映照在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脸庞上,忽然觉得胸口发闷。

这不像信仰,倒像是——传承。

就像当年那个总在清晨扫雪的姑姑,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童谣,一边把复杂的权谋化成一句句顺口溜,教给最卑微的小宫女。

他闭了闭眼,再睁眼时,嘴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。

原来她早就知道——

只要方法留下,人就不必被记住。

某日清晨,禁军例行巡查太极殿前广场。

一名小校忽然停步,瞳孔骤缩。

青砖地上,不知何时被人用灰烬画出一个歪斜笑脸。

眼睛一大一小,嘴角高高扬起,像是在嘲笑整个世界的庄严与沉重。

与孤岛炭笔涂鸦,如出一辙。

禁军哗然,封锁现场,彻查监控司记录。

可所有巡防路线、夜值名单、宫门进出皆无异常。

唯监控司呈报——昨夜子时三刻,东角楼更香熄灭七息,期间无人值守。

某日清晨,太极殿前青砖泛着微湿的寒光,霜气未散。

一名洒扫宫人刚提帚出门,忽见广场中央赫然印着一个歪斜笑脸——用灰烬勾画而成,线条稚拙却刺目:一只眼大如铜铃,一只眼眯成缝,嘴角高高扬起,仿佛嘲弄这九重宫阙、万钧威仪。

他僵在原地,帚柄“啪”地落地。

禁军闻讯蜂拥而至,封锁四门,调阅监控司夜巡记录。

查遍宫门进出、值更轮班、灯火点数,竟无一人可疑。

唯有东角楼守更老卒颤声禀报:“昨夜子时三刻,更香熄了七息……我换岗时,瞥见一道黑影跃过屋脊,手中似握陶片。”

众将面面相觑,皆知此等轻功已入化境,非江湖顶尖高手不能为。

正欲上报天听,内侍匆匆来传圣谕:“不必追查,清扫暂缓。”

萧玦亲至,已是日午。

阳光斜照,灰痕渐淡,那笑脸像即将消融的梦魇。

他缓步走近,玄色龙袍垂地无声,俯身拾起一片枯叶,轻轻盖住笑脸一角,遮去那只狞笑的大眼。

“你若真想藏,就不该画第二次。”他低语,声音轻得几乎随风散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