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,并非虚空。
当烛火熄灭的刹那,整个世界并未消失,而是被一种更古老、更沉重的物质所填充。
那是一种混杂着湿冷、腐臭与无边死寂的实体,它压迫着赵丰年的耳膜,堵塞着他的鼻腔,像冰冷的海水般灌入他的肺里。
他背靠着粗糙的石壁,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攥着刚刚清理干净的手锯,冰冷的铁器仿佛是他身体里唯一还温热的部分。
拾荒者那句气流般的耳语,早已消散,却像一根冰针,依旧扎在他的神经末梢。
客人。
“铛……铛……铛……”
那金属敲击声,在失去了视觉的干扰后,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、立体。
它来自黑暗的深处,不疾不徐,每一下的间隔都精准得如同节拍器。
那不是一个迷路者用棍棒试探前路的慌乱敲打,更不是追捕者急于搜寻目标的焦躁碰撞。
不,这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。
它沉重,规律,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、冷酷的必然性。
仿佛一个手持铁杖的巨人,正沿着一条亘古不变的轨道,巡视着自己的领地。
而这片深渊,连同其中所有的活物与死物,都只是他轨道旁无关紧要的风景。
赵丰年的心跳,不由自主地开始与那个节拍共振。
铛……
心跳一次。
铛……
心跳一次。
他的血液仿佛也随着这声音变得冰冷而滞涩。
作为一名刑警,他曾无数次在黑暗中潜伏,等待抓捕时机,但那种黑暗是充满变数的,是可以被灯光、被行动所刺破的。
而眼前的黑暗,却是铁板一块,那沉闷的敲击声,就是刻写在这块铁板上的、唯一的、不可违逆的法则。
他想动。
他想寻找一个更安全的角落,想将身体蜷缩起来,想至少看一眼那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然而,他身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拾荒者就站在那里,离他不过半米。
赵丰年看不见他,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。
那是一种绝对的静止,一种融入了黑暗本身的、野兽般的沉寂。
他没有呼吸,没有心